(新春见闻)台湾主播福州直播卖年货:从“寻根”到“留下来”******
中新社福州1月8日电 题:台湾主播福州直播卖年货:从“寻根”到“留下来”
中新社记者 吴晟炜
“马上到春节了,我们这个海鲜大礼包分量足、品类多,赶紧拍一号链接。”已是晚上8点,吴升桦还戴着老虎造型的头套,在镜头前向网友们兜售着年货。
吴升桦的直播间位于福州市台江区中亭街,这里是福州最热闹的服装批发市场之一。
一个多小时直播下来,吴升桦走出直播间,顾不上休息片刻,又直接来到另一个直播区域,调试灯光、测试话筒,与主播交代着直播的细节。
“新春将至,直播带货销售的热门产品是各种的礼包、海鲜、零食、地方特产、茶叶等等,主播们都在加班加点抢占春节商机。”忙完了手头的工作,吴升桦才坐下歇息,向中新社记者打开了话匣子。
“为什么会戴着头套直播呢?”对于记者的好奇,吴升桦说,平时直播的过程之中,时间长了难免会有点枯燥,通过头套等形象的变化,能够让大家有更多的新鲜感。
五年前,看到大陆的电商发展机遇,吴升桦开始经营网络直播业务。如今,他的公司有四十余个直播间、从业人员200多人,年营业额达3000多万元人民币。
从事网络直播运营近五年来,吴升桦已经在行业中崭露头角。在他看来,文化融合到电商的直播带货里面,可以让商品有更好的议价,也可以让直播更吸引人。
吴升桦的曾祖父是福州市晋安区鼓山镇鳝溪人。2005年从台北初到福州,吴升桦原本只是“想看看祖辈生活地方”,却意外发现商机,留了下来。
在福州创业生活的十多年里,吴升桦切身感受到了大陆对台胞台企发展的支持和关爱:台湾青年在榕创业,有租金的补贴,有装修的补贴,还有一次性创业补贴;在用工上,台企用高校毕业生有一个社医保的补贴……他表示,对于“登陆”发展的台湾年轻人来说,这些都是很有帮助的。
吴升桦看好电商行业的发展前景。他告诉记者,因为累积了成熟的电商直播经验,很多跨境电商企业开始与他洽谈合作的意向。他希望通过电商合作形成的选品供应链,再用短视频和直播带货的方式获得更多海外销售量。
如今,越来越多台湾青年来到大陆就业创业。在吴升桦看来,最重要的就是脚踏实地,“机遇和风险并存,只要好好努力,愿意去做,总能收到好的结果”。
2022年10月,在福州出现新一轮本土疫情时,吴升桦第一时间报名当志愿者,协助医护人员和社区工作者,进行核酸采样的信息录入、秩序维护和数据摸排等工作。
“作为福州的一份子,也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。”吴升桦第一次当志愿者,穿上红马甲时责任感油然而生。
今年春节,吴升桦和家人决定留在大陆过年,“福州的年味很浓,春节可以多走走多看看,过一个祥和温暖的年”。(完)
钱钟书杨绛印象记******
邓国治
说真的,那天跟着朋友去南沙沟,我的目的很明确,就是想采访一下钱钟书、杨绛夫妇。没想到,才得进门,钱老便先申明:“你们作为朋友来访,我这里当然欢迎;若是为的新闻采访,那么,恕不接待。”
我只好换掉了身份,从记者变成读者。其实,首先还是读者,正是读了二老的著作,才产生了想采访的愿望。
正好杨绛也在家。读过她的《干校六记》,脑子里先有了一个爽朗、幽默的印象,待得见面,却是位恬静、温柔的女学者。几十年风尘仆仆,她依然还是当年东吴大学文学院女生那种南国闺秀形象。钱老把我们介绍给老伴,随即笑说:“一听说记者,我先是吓一跳。后见他们来意甚善,这才没有用‘太极拳’的方式……”“太极拳”者,是指拳中的“推”式——拒而不纳也。
钱老说:“我不愿意宣传。我今年70多岁了,我只想抓紧时间,多做一点事。宣传,只能给我帮倒忙。《围城》出版后,报纸上一登,就平添了那么多来访的、来信的,向我要书……”
《围城》从1947年上海初版后,接着两年又印了两版,此后暌违30载,直到1980年才出了新的一版,印数13万册,几乎未出月就销光;新二版已于不久前印出。除了国内出版的,和香港有它的“盗印”本外,译成外文的,便有英、俄、日、德等国文字。《围城》影响可谓大矣。
杨绛抗战时期写过剧本,建国以后翻译过多种文字的外国文学名著,著名的《唐•吉诃德》、《吉尔•布拉斯》等都是她翻译的。近年来,开始转向写小说、散文,她诙谐地说:“这两年,眼睛花了,懒得看小字、查字典,所以就自己写点即兴文字——我这也是个偷懒的办法吧,实际上是不务正业!”——她在外国文学研究所工作。
这一“不务正业”,使我们看到了杨绛的许多新作。《干校六记》由三联书店出版了,人民文学出版社还将出版《杨绛小说散文选》。她的文字,情真意真,读来十分亲切;而那幽默诙谐的风格,又让人想到她所有翻译过的塞万提斯、勒萨日等人的文章。尽管钱老在他为《干校六记》所作的小引里说到“《浮生六记》——一部我很不喜欢的书。”《干校六记》还是让人想到了《浮生六记》,也想到了《项脊轩志》、《泷冈阡表》一类古代散文中的名篇。尽管时代不同,内容各别,但一个“真”字却是共同的,也是最能揪动人心的。看似身边琐事,细小,甚至是絮絮道来,但由于这一“真”字,就使你不但不觉琐细无聊,反而像置身其中,与主人翁共同欢乐,共同叹息,共同着急。我喜欢杨绛的文章,我想,最最主要的便在这个“真”字上。
“文如其人”,钱老夫妇待人接物,也同他们的文字一样——如果能够这么类比的话。虽是初次见面,但不大功夫,二老就同我们谈得很坦率,很真诚。听说我喜欢书画,还一次次地从书柜里取出外国朋友赠送的外文版中国画册,不厌其烦地一页页翻给我看,讲给我听。杨绛已逾古稀,比我年长整整一倍,而她对我们说话,就像同朋友一样,真切而随便,使你立刻摆脱了拘束。钱老也如是,说起近年来杂务缠身,以至有些读者来信顾不得细细作答时,他回身从书桌上翻出一封来信,指点着给我们看:“这是一个20年前就来过信的读者。喏,你们看,他这里还责备我,为什么20年前你的回信那样热情洋溢,现在却做不到了。他说这很让他失望……”
其实,这是错怪了钱老。人的精力、时间毕竟有限,且不说经过这20年下来钱老的身体不用秘书、助手,而近年来会议、头衔的有增无减,又要占去他大量有用的时间。钱老给我们看了一大堆各色各样的请柬,什么“吴敬梓研究会”、“水浒研究会”,还有许多的会议通知……他说:“现在我什么‘会’也不想参加,我只是想尽量多做一点工作,写一点东西。国外有好几处邀我去的,我也不想去,都婉谢了……”面对这几年来盛行的出洋“考察”风,和争头衔、排名次等等一系列的讲究,我感到,面前的这位老人是如此可敬!
而钱老治学广博与严谨,也的确令人肃然起敬!他是1937年英国牛津大学的副博士,精通多门外语——他只是自谦地说:“那时要考学位,除主攻一门外文外,还必须兼通两门外语。”意思这不过是环境使然罢了。而其实,精通外语到能写作的程度,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夫就可达到的。尤为难得的是,他同时还精熟中国文学,包括深奥到诘屈聱牙的一些古代文史哲著作。中华书局出版的四部头的《管锥编》,就是他对《周易正义》、《毛诗正义》、《史记会注考证》、《老子王弼注》、《列子张湛注》等十多部历代有关著作与西洋文学哲学著作进行比较后的一些札记,里面有不少新的见解和有趣的比较。这里,十余部中国古代史专著与英、德、法、意、拉丁文5种外语的引文,不论是纵是横,都可以当得上洋洋大观的了。
而钱钟书先生,除了融汇古今,博通中外,他还写得一手好书法,有深厚的艺术修养。杨绛,则与其说是贤内助,不如说首先是同志,是志同道合的伴侣。
因为是“印象”,因为钱、杨二老的反对采访而使我在交谈中没有作一言半语的记载,所以,我只是想到哪里,写到哪里,也不一定说清了些什么,有些事实也未经核实。而且,最根本的还在于未曾征得二老的同意。但,心里有些印象,不写总觉得不舒坦——这也是文人的一种劣根性吧。姑存于此,且待骂声。
(1982年7月)